第(3/3)页 “救者无罪。” “药出必溯。” “病者有知权。” 一句句医律,自虚空中浮现,烙入脑海,深植神识,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。 一名正在为伤兵截肢的游方郎中突然怔住,手中刀停在半空,眼眶骤然湿润:“我……我记得这律……我本就该如此治!” 边关戍卒抱着断腿哀嚎,忽觉耳边一声轻响,剧痛竟似减轻三分,他茫然抬头:“谁在说话?可这话说得……对啊!” 万里山河,悄然改易。 而高台之上,肃亲王瘫坐在染血的雪地里,喉咙早已烂穿,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抽气声。 他想怒骂,想下令格杀,想焚尽此地所有碑草与人骨,可他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。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——看着那座他曾誓要摧毁的医律碑,非但未倒,反而根须蔓延,碑草疯长,草尖凝露,露珠中浮现出千万个微缩的律文,随风飘散,如种子落入冻土,落入人间。 他忽然笑了,嘴角扯出一个狰狞又荒唐的弧度。 原来,他错了。 他以为权力是声音,是诏书,是万人跪拜时掀起的尘土。 可她却告诉他——真正的律,不在金殿,不在玉玺,而在人心开口的那一瞬。 他说不出话了。可千千万万的人,开始说了。 “我说,伤医者,手必废!” “我说,药假致死者,族诛!” “我说,医不跪官!” 零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,起初微弱,继而汇聚成潮,最终如惊雷滚过北境长空。 每一个说出律的人,眼中都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光——那是属于“人”的尊严,是不再被权势碾碎的自觉。 墨三十拄刀立于尸堆之上,望着漫天金雨,喃喃:“她没走……她只是……变成了光。” 断脉僧合掌低首,紫微星依旧黯淡,但那颗自北而起的无名星辰,已照亮半片天幕。 风耳童跪坐碑前,泪流满面,却笑得像个孩子:“我听见了……所有人都听见了。” 云知夏缓缓闭上眼。 寒风拂过她的发梢,带走了最后一缕温热。 她唇角微扬,似有释然,似有期待。 视线模糊之际,她望向南方——那片瘟疫未平、药田未兴、医门未立的广袤土地。 那里,还有无数盏灯等着被点亮。 她无声启唇,如絮语,如遗言: “走吧……该点下一盏灯了。” 话音落,人息止。 残页从她指间滑落,随风卷起,在触及地面之前,已被金雨裹挟,化作飞灰,融入天地。 只余那行血字,久久悬于苍穹,不灭,不熄,如日月同辉。 第(3/3)页